其一
上海花千坊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
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
其二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上海花千坊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上海花千坊采莲曲:古曲名。内容多描写江南一带水国风光,采莲女劳动生活情态。
“吴姬”句:古时吴、越、楚三国(今长江中下游及浙江北部)盛尚采莲之戏,故此句谓采莲女皆美丽动人,如吴越国色,似楚王妃嫔。
浦(pǔ)口:江湖会合处。浦,水滨。
罗裙:用细软而有疏孔的丝织品制成的裙子。一色裁:像是用同一颜色的衣料剪裁的。
芙蓉:指荷花。
上海花千坊看不见:指分不清哪是芙蓉的绿叶红花,哪是少女的绿裙红颜。
其一
像吴国美女越国娇娘楚王妃嫔一样美丽的采莲女们,竞相划动采莲船,湖水打湿了衣衫。来的时候莲花把她们迎进河口,采完之后明月把她们送回江边。
其二
上海花千坊采莲女的罗裙绿得像荷叶一样,出水的荷花正朝着采莲女的脸庞开放。碧罗裙芙蓉面混杂在荷花池中难以辨认,听到歌声才发觉池中有人来采莲。
上海花千坊这首诗是王昌龄被贬龙标时所做,约作于唐玄宗天宝七载(748)夏。有本事载,王昌龄任龙标尉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一次,王昌龄独自一人在龙标城外游玩,在东溪的荷池,见当地酋长的公主、蛮女阿朵在荷池采莲唱歌的情景,深深被其所吸引,遂作《采莲曲》。
王昌龄,唐代诗人。字少伯,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一作太原(今属陕西)人。开元十五年(727年)进士及第,授汜水(今河南荥阳县境)尉,再迁江宁丞,故世称王江宁。晚年贬龙标(今湖南黔阳)尉。因安史乱后还乡,道出亳州,为刺史闾丘晓所杀。其诗擅长七绝,边塞诗气势雄浑,格调高昂;也有愤慨时政及刻画宫怨之作。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王昌龄集》。
上海花千坊第一首诗写水乡姑娘的采莲活动。
吴姬、越艳、楚王妃三个词连用,铺写出莲娃们争芳斗妍,美色纷呈的景象。第二句正写采莲活动,从“争弄莲舟”来看,似乎是一种采莲的竞赛游戏。唐汝询说:“采莲之戏盛于三国,故并举之。”(《唐诗解》)因为要划船竟采,顾不得水湿衣衫。采莲姑娘那好胜、活泼、开朗的情态就通过“水湿衣”这个细节表现出来。
上海花千坊她们划着采莲船来到一个花的世界,而最后两句点出她们直到月上江头才回去。诗人不急着写回程,而是插叙采莲女来的情境,她们来时被花儿所迎接,可见花儿是很乐意为她们所造访,而隐着一层写她们对采莲这一活动是非常喜爱,近乎于享受。当她们回去时,那月儿实际上也就是花儿,便依依不舍地送她们了。“花迎人”和“月送归”运用了拟人手法,把整个采莲活动的现场给写活了,极富诗意,写荷花迎接采莲女和月亮送别采莲女,实际上还是为了表现采莲女之可爱。
上海花千坊这首诗通过几个动词淋漓尽致地将采莲女应有的性格——活泼开朗表现出来,并以花、月、舟、水来衬托女子的容貌,可以说这就是一部小电影,对刻画人物形象非常生动形象而别有韵味。
第二首诗可以说是一幅《采莲图》,画面的中心自然是采莲少女们。但作者却自始至终不让她们在这幅活动的画面上明显地出现,而是让她们夹杂在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使采莲少女与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使全诗别具一种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这样的艺术构思,是独具匠心的。
一开头就巧妙地把采莲少女和周围的自然环境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说女子的罗裙绿得象荷叶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比喻;而这里写的是采莲少女,置身莲池,说荷叶与罗裙一色,那便是“本地风光”,是“赋”而不是“比”了,显得生动喜人,兼有素朴和美艳的风致。次句的芙蓉即荷花。说少女的脸庞红润艳丽如同出水的荷花,这样的比喻也不算新鲜。但“芙蓉向脸两边开”却又不单是比喻,而是描绘出一幅美丽的图景:采莲少女的脸庞正掩映在盛开的荷花中间,看上去好象鲜艳的荷花正朝着少女的脸庞开放。把这两句联成一体,读者仿佛看到,在那一片绿荷红莲丛中,采莲少女的绿罗裙已经融入田田荷叶之中,几乎分不清孰为荷叶,孰为罗裙;而少女的脸庞则与鲜艳的荷花相互照映,人花难辨。让人感到,这些采莲女子简直就是美丽的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说竟是荷花的精灵。这描写既具有真切的生活实感,又带有浓郁的童话色彩。
第三句“乱入池中看不见”,紧承前两句而来。乱入,即杂入、混入之意。荷叶罗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体,难以分辨,只有在定睛细察时才勉强可辨;所以稍一错神,采莲少女又与绿荷红莲浑然为一,忽然不见踪影了。这一句所写的正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人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觉,一种变幻莫测的惊奇与怅惘。这是通常所说“看花了眼”时常有的情形。然而,正当踟蹰怅惘、望而不见之际,莲塘中歌声四起,忽又恍然大悟,“看不见”的采莲女子仍在这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之中。“始觉有人来”要和“闻歌”联在一起体味。本已“不见”,忽而“闻歌”,方知“有人”;但人却又仍然掩映于荷叶荷花之中,故虽闻歌而不见她们的身姿面影。这真是所谓“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崔国辅《小长干曲》)了。这一描写,更增加了画面的生动意趣和诗境的含蕴,令人宛见十亩莲塘,荷花盛开,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观望者闻歌神驰、伫立凝望的情状,而采莲少女们充满青春活力的欢乐情绪也洋溢在这闻歌而不见人的荷塘之中。直到最后,作者仍不让画的主角明显出现在画面上,那目的,除了把她们作为美丽的大自然的化身之外,还因为这样描写,才能留下悠然不尽的情味。
其一
明·钟惺《唐诗归》:对结流动。
明·唐汝询《唐诗解》:采莲之戏盛于三国,故并举之,非三国之女会采也。下联描写采莲之景如画。
清·朱之荆《增订唐诗摘钞》:首句叠得妙。次句顿得妙。结写花月逞妍,送迎媚艳,丽思新采,那不销魂!
近代·刘永济《唐人绝句精华》:元杨载谓绝句之“宛转变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于此转变得好,则第四句如顺流之舟矣”。其现不何此诗可证明。唐绝佳者大都如此写法。
其二
上海花千坊明·瞿佑《归田诗话》:贡有初,泰父尚书侄也,刻意于诗。尝谓予曰:“……王昌龄《采莲词》……意谓叶与裙同色,花与脸同色,故棹入花间不能辨,及闻歌声,方知有人来也。用意之妙,读者皆草草看过了。”
上海花千坊明·顾璘《批点唐音》:此篇纤媚如晚唐,但不俗,故别。
明·钟惺《唐诗归》:从“乱”字、“看”字、“闻”字、“觉”字、耳、目、心三处参错说出情来,若直作衣服容貌相夸示,则失之远矣。
明·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容貌服色与花如一,若不闻歌声,安知中有解语花也?景趣天然,巧绝,慧绝。
清·王夫之《姜斋诗话》:艳情有述欢好者,有述怨情者,《三百篇》亦所不废,顾皆流览而达其定情,非沉迷不反,以身为妖冶之媒也。嗣是作者,如“荷叶罗裙一色裁”、“昨夜风开露井桃”,皆艳极而所止。
清·黄叔灿《唐诗笺注》:梁元帝《碧玉诗》“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意所本。“向脸”二字却妙,似花亦有情。乱入不见,闻歌始觉,极清丽。